2011年12月18日 星期日

巴黎遣逃 午夜窺巴黎 Centre Georges Pompidou



旅行的行動間,總有一種絕妙的監視或保護,如影隨形。他像是專為旅人設計的「貼心服務」。藏身於一份各地VVV為你畫好標記的地圖、櫃台人員親切的詢問答辯、或者那本放在你背包裡的旅遊書。為你準備好所有關乎景點的動線、官方說詞,與你該有的即刻反應。再者他變身為有點擁擠的行進路線,隱蔽在旅遊團的導遊聲響。逐漸地你的旅遊經驗,可以被預見。這種感覺確實方便,卻也令人不寒而慄。






元兇之一,是那些與遊客共伴的機構。他們意識到了「旅客」是重要的經濟對象,而開始粉刷外牆,建立對應SOP,發展無煙囪事業。過度地,讓觀光經濟主體的旅客主導了在地機構的成型。最終,壅塞的博物館裡,旅客趕集似的觀看被標記的那幅名畫。旅客「被」排除於,他可能的觀察之外,更「被」提供一致性的旅遊經驗。藉此為反標準,那我最喜愛的博物館,或許是龐畢度。


 





我喜歡他常態的營運時間排到晚上,許多巴黎人下班,優雅地在博物館聚會。我喜歡他偏樓裡總是滿座的藝術中心資料庫,那些在冷夜裡排隊的當地民眾,迫切地想查詢藝術史上某一筆記載。同時,我喜歡龐畢度年輕的氣氛,少量的公共椅座,讓年輕人可以放肆座躺在廣場的坡地。有做功課的話你還知道,地下B1每周邀請地下樂團演出,剛剛那位年輕工作人員架設的管線,讓音樂演奏和影像藝術結合,創造窺探式的觀影型態,旅人放下背包,就可窺得巴黎的當代精神。









這讓我記得,如果我是這些景點機構的負責人,我該做的,或許是讓觀者感受到一股藝術觀賞的自由而非侷促。又或許是繼續在我認為有價值的軌道上漫行,而不沾沾於湧入的旅客數量。這麼說來,我想我不是苛刻過多。

連續三個巴黎夜晚,二度重回這座管線外露的建築,午夜窺巴黎,她真讓真正的現代精神外露。





Paris 巴黎的當代盛宴- FIAC (完)


大皇宮內的「戰場」仍是FIAC最精采的部分


「藝博會」是一套市場發明,簡明地提供藝廊商與藝品買家跨越時間、空間阻隔的賣場服務。因此,藝博會的經營有點像是百貨公司。首要,精選藝廊商,讓優質藝廊進駐。再者力行顧客關係管理,收集可能的買家。更重要地,要營造社群間的交流活動,讓藝廊商可以密集地與同業、潛在顧客、評論家互動,論述藝廊藝品的定位與價值,並深植網絡關係與社群影響力。像是高古軒藝廊(Gagosian Gallery)連兩年加入FIAC的體系,被視為是為了巴黎的展店做準備。總歸來說,比起傳統商業會場,藝術圈講求微妙的人際往來,經營上更為複雜。










不過,國際級藝博會FIAC首要服務的,可能是藝廊、買家、媒體、或觀眾。但都不如說是每一年的「成交量」。「成交量」是一個指標,意涵一地買家的實力,隱喻參展藝廊商可能的盈虧,影響未來能否吸引擁有絕佳藏品的藝廊進駐,而展品品質又影響國際買家長期的參與,等等。因此每年都得創下一個評價「優」、「劣」、「持平」做為年度盛會的註解,供業界做解讀之用。不過,近期歐洲景氣衰退,不等藝博會間的競爭關係,也讓FIAC的經營更顯緊張。





在歐洲,FIAC暫時還無法追趕,全球藝術界每年夏天的天王盛事-瑞士巴賽爾的Art Basel。要爭搶老二,卻也得面臨倫敦Frieze Art Fair藝術博覽會的直接競爭。而這兩個機構都以當代藝術推廣者自居。


特闢的年輕畫廊區

相較於Frieze直接在定位上偏好當代藝術新銳。FIAC以活動項目展現,在機制上、生態上對於新興藝術觀點表現關心與挹注,同時又緊扣「策展」與「藝廊」的議題。主辦單位在洛陽紙貴的展區,特畫了「年輕藝廊區」。主辦單位覓得其合作單位例如拉法葉百貨集團(Groupe Galeries Lafayette)共同贊助,由龐畢度藝術中心(Centre Pompidou)、蛇形畫廊(Serpentine Gallery)和東京宮(Palais de Tokyo)的總監們共同評選出具資格的新興畫廊,提供觀眾新興藝廊取向的選擇。當然也是某種網絡關係與影響力的深植與創造。

 


2011杜象獎由羅馬尼亞裔的Mircea Cantor獲得
而他在巴黎的經紀商Yvon Lambert Gallery也跟著水漲船高
杜象獎(Le Prix Marcel Duchamp)的增設也是一例,FIAC聯結法國觀念藝術的啟蒙杜象之名,增設此獎勵發掘還在世的巴黎當代藝術家,贏家可得13000歐元獎金並在龐畢度舉行特展。借由這個計畫,也吸引了許多媒體關注,讓民眾也有興趣了解獲入選資格的當代作品。現場觀察每時段的導覽都高朋滿座。





龐畢度典藏的Kapoor 的不鏽鋼鏡像作品在FIAC現場幾乎氾濫
值得觀察該藝術家的作品的價格走勢




此外,景氣寒冬中,要維持FIAC的運營績效,FIAC也發展許多經營手段。例如去年,FIAC的主辦單位提出現代計劃(The Modern Project),邀請10家,包含AquavellaGagosianL+M Arts等頂尖畫廊,呈現25件博物館等級的現代大師作品,例如畢卡索(Pablo Picasso)、培根(Francis Bacon)、沃荷(Andy Warhol)等人的作品,皆為一時之選,吸引逆勢出手的富豪。在經濟不甚景氣的去年,操作下創造成交新高,也穩固了FIAC的地位。





回到一個觀眾角度,老實說很難一下子看懂這些買賣,尤其當代藝術總是那麼富挑戰性。不過,有機會到現場去看看穿著那些入時赴宴的「巴黎市人」,品味不受框限的當代藝術。並在行動間,不時仰望大皇宮透明圓頂外蔚藍轉橙黃的巴黎天空,都是不凡的享受。最後,走出FIAC,回到街頭。主辦單位的幾個event也值得推薦。例如為推廣設計(家具)藝廊舉辦的「藝廊夜」,正讓瑪黑區、奧賽附近的幾家知名藝廊延長營業時間到深夜。總之,每年十月剛忙完時裝周的巴黎,很當代。


2011年12月14日 星期三

Rotterdam 大城輸出的建築之都 2



位於鹿特丹博物館特區的NAi,是世界著名的建築推廣與研究機構,在荷蘭國內也扮演著舉足輕重的角色。政策上,NAi協助荷蘭政府每年補助建築事務所從事設計研究、支援建築師申貸創業,並整合公共資源讓他們有機會承接各類公共建築,對外也大力「外銷/輸出」荷蘭建築概念,可謂十八般武藝。因此如果想要了解荷蘭建築,建議你不訪走一遭NAi荷蘭建築機構,或者下載NAi推出的APP,透過NAi最著名的建築資料庫,可即時介紹你身旁周遭的建物




NAi的建築主體由建築師Jo Coenen所設計,帶有強烈後現代風格,由不等的量體組成,從四面八方觀賞建築體都展現不同的態度與意識,這令NAI活像一件巨型藝術雕塑,而不只是堆砌展覽、辦公、典藏建築資料的空間。更教每位過路人也不禁停下來,駐足細看一番。當時的一段佳話是,公開招標的過程,Rem Koolhaas 也參與了投標,但NAi並沒有選中大師,而由當時新銳的Jo Coenen出線,也確立了NAi客觀的角色。






由於身上剛好有荷蘭博物館卡,有幸可以免費觀賞NAi附帶的策展(印象所及NAi的門票所費不貲)。4~5個不等的策展中,比較有趣的主題有兩個,一個位在大廳深處,探討荷蘭與中國文化中的設計師如何交流,以及設計思考的差異,該展透過與許多多媒體的採訪,展現策展的深入性。在建築的主題區也展示著OMA未來在台北由David Gianotten主掌的「魔術方塊」台北藝術中心。





再者,有時間的話。NAi地下室關於荷蘭建築產業發展的永久典藏也是必看。這個展由Rem Koolhaas親手策展,講述荷蘭建築歷史。手法上有別於一般靜態展,有幾個玩味處。首先外部空間設計部分,他擬定暗室為主體,並將所有展品處置於隔間,空間中主要的光皆由隔間打出,透過染綠的塑膠布散發微弱綠光,流露出一絲詭譎氣氛。觀賞的規畫上,觀眾必須鑽進塑膠布幕,封閉的空間中,展品以單純物件方式存放,四周毫無圖說,只有手上的文宣品可以對照了解。他的設計,讓觀眾可以先以純粹、專注的方式與文物對話。先意會再"了解"文物背後藏生的建築故事。



參訪完NAi的主館,讓我不免期待一月份過境倫敦時,可以參觀由NAi協辦的 「OMA / Progress」特展,這是OMA建築事務所在巴比肯藝術中心舉辦的首次大型回顧展。不過,荷蘭後現代建築巨擘的回顧展不是首展在荷蘭本國,或同樣擁有好展區的NAi。而選擇傳播效益較佳與具指標意義的倫敦/巴比肯。「大城輸出」的軌跡與意圖更清晰可見。

Rotterdam 大城輸出的建築之都 1



走訪許多歐洲經典城市,難免興嘆城市要偉大不只需要鋼筋水泥,更有許多發展的條件上的必然,來烘托觀感上大城的概念。換個角度,這層體會也提醒我,在旅行時更小心地觀察,以免陷入發展的迷思。尤其,地區對於「發展」的定義往往也不同,以致城市不一定「偉大」,而可貴於獨特的人文肌理。

OMA設計的Erasmus Bridge 天鵝橋可通往南岸也是Rotterdam最重要地標之一

到了鹿特丹,只要走一遭南岸,必定感受到當地極力創造現代化都市的心願。但視覺上,建築張力對比於紐約、上海、倫敦那些貌似驚人的建案(許多都還是荷蘭人蓋的),人口近百萬人的鹿特丹城畢竟受限於經濟規模、又沒有巨擘歷史背景烘托、或是更甚貪婪的成長預期。而有其「偉大」的極限。

Mecanoo建築的世貿中心,以拔高的玻璃圍幕主體展現穿透感

但鹿特丹是一座的建築「大城」也既成事實。因為,無論是地景設計的領航團體ME18、以豬圈設計聞名的MVRDV、後現代建築的巨擘的Rem Koolhaas領銜的OMA或著名的UN studio,都與鹿特丹有不低的淵源,正確來說他們的全球總部都不在阿姆斯特丹,而是荷蘭現代化的極限之都-鹿特丹。 

ME18 三根可以射出三原色的紅色投射光柱的裝置,個人喜歡與否? 就自由心證了

關於這點,我想大概是,1940經歷五月戰爭炮火洗禮後的鹿特丹,在執行一系列承襲現代主義的重建工程的同時,許多建築討論也連結了當地的產學單位,像官方單位NAi鹿特丹貝拉賀建築學院(Berlage Institute)。以致活絡的建設活動終讓鹿特丹成為得天獨厚的建築試驗與思辯的場地。每逢單數年舉辦鹿特丹建築雙年展,就是最好的釋例。



貪圖著一頓像樣的早餐,當晚我住進了鹿特丹著明的地標-方塊屋(Cubical Building

布萊克車站的地下乘車處造型也呼應在不遠處的方塊屋


此外,鹿特丹也是全荷蘭最「叛逆」的城市。除了表現在遙遙領先的治安數具。許多建築前例也有跡可循,像立體方塊屋、如飛碟造型的布萊克車站、如金字塔般的中央圖書館等等。都是早先許多建築前輩誇誕但也不失實用性的示範。但對我來說,這些看似先進的現代化路線,其實也對觀者帶來不低的衝突與爭辯。什麼是現代建築?可能是一種直覺,但也不該只是直覺。


Rotterdam中央圖書館




巴黎遣逃 104 巴黎藝術新生新密碼 2




劇場出身的勞伯.坎塔列拉(Robert Cantarella)與佛德烈克.費斯巴哈(Frédéric Fisbach)是巴黎104藝術中心籌備作業的負責人。他們以「藝術家駐村」的概念,將104藝術中心的成立帶入更具體的執行階段。




相較於巴黎其他累積一定時日的藝術單位,104藝術中心的確較難在短時間取得或累積藝文資本,與之抗衡。因此他們鎖定年輕藝術家為對象,提供他們藝術創作的空間、配套,藉此104藝術中心也得以補捉他們藝術創作的探索過程,讓中心的「產出」更貼近藝術行為深層。另外104藝術中心強調他們希望藝術家與區位有更多交流,來達到園區與區域的共融。




空間上,104藝術中心委託相當擅長於舊有空間改造的Atelier Novembre建築事務所,把過去黑暗鬼魅的殯葬特區,打造成藝術新生的陽光空間。整體改建預算高達1億歐元,主要規劃分三大部分執行。包含租借藝術家使用的16個藝術家工作室、18個辦公室;提供藝術家短期租借使用的空間,像兩間分別可容納200400人次的多功能表演廳,就以非常便宜的價錢給樂團。



另外,在園區廣場部分,Atelier Novembre 以少量的藝品點綴,盡量維持園區的通透性。讓民眾可以自由席座,或使用空間。微午後,園區滿佈青年劇團的排練、藝術學院的教師席地授課、街頭藝人的排練、電視台進行採訪,甚至少數民族的媽媽也帶著小孩在園區玩耍,都展現園區的生命力



104藝術中心也利用廣場與園區的空間做為策展場地。10月份的展出,藝術家以不同手法,讓民眾從體驗中發掘感官刺激。而活動內容規劃以學齡孩童為對象,吸引社區學校的戶外教學或父母帶著小孩同遊,也彰顯104藝術中心與其他藝文單位定位上的不同。




Atelier Novembre也有活絡社區互動的規劃,像是餐廳、咖啡廳、書局、幼兒遊戲室,以及跳蚤市場,提供19區居民不可多得的藝文場域。





其中,被喻為Philip Stark接班人的Matali Crasset負責設計供社區幼子使用的遊戲室,提供零歲至六歲的小朋友從遊戲中發展創意潜能。跳蚤市場的規畫也頗有趣,成功捕捉了「當地人」購物的習性。下午兩點一開市,居民立刻湧入這個設計升級版的跳蚤市場。這些細膩的空間規畫,不僅讓巴黎市擁有一個19區的藝術中心,也讓19區的居民真正擁有了104藝術中心。





2011年12月12日 星期一

巴黎遣逃 104 巴黎藝術新生新密碼 1



走出La Chapelle 地鐵站,狂肆的鴿群紛飛,氣氛讓人不安。北非移民幾乎占據了19區街頭。我領著地圖向個齜牙的男人問路,他不說英文,但知道這地方。透過他的比劃,我猜Le 104 Le Centquatre落在幾個拐彎處之末。但事實上,我得走得更遠。後來又遇上拖著三個幼子的年輕華籍婦人。她說,我走在對的路上,只是還要更過去些。她也知道104





我要去的是Le 104 Le Centquatre巴黎104藝術中心是近期巴黎政府最受爭議的藝文投資案。他的原址是一處停屍間,過去每年有高達二萬七千輛次的靈車駛出。隨著市政府的殯葬規劃的變更,104不再放置靈柩,鐵架空間也被閒置。




直到,更多人意識到,充滿少數移民的貧困19區,被排擠於巴黎中央的繁榮已久,而逐為城市發展的毒瘤,敗壞巴黎印象。許多人開始傾左思考,開始注意區域間發展的平衡。也發現104再用的新可能。


「區域藝文發展」成了巴黎104藝術中心被設置重要的基礎。巴黎市政府開始希望在19區創造一個新的藝文空間,導入更多資源,吸引更多藝文人才在此活動,刺激區域藝文水準,也做為影響區域的文化政策之一。這起郁有濃濃的區域人文思考的藝文新政,就這樣在巴黎19區開始發酵。

Paris 巴黎的當代盛宴- FIAC 2

位在植物園的展區藥草香清心風景也十分優美




當大家沉溺於作品Murant童趣的形象時,透過這個重構的雪人
來自漢堡市的Olav Westphalen想探討"幽默"手法的本質

策展手法上FIAC盡量讓作品融入植物園區的景致


例如在"溫室"外也搭放與"溫室"相關的展品





鏡頭轉到杜樂麗公園展區有更多珍藏的戶外作品


Antoine Dorotte打造了一顆半動物、半植物的bala。鍍鋅的球體隨水池的波面變換光線,現場十分壯觀















Vincent Mauger hypothetivally,創造一種未確定的前進,透過可反摺的軀體也隱含反作用力的產生







來自倫敦的Turner Prize得主 Antony Gormley,再一次展示他真人尺寸的雕塑作品





空洞無神的雙眼 一身赤裸發繡的銅人,帶領觀眾質問一如往常的行走





Antony Gormley再次占領杜樂麗的天空下常人的所有注目與共鳴




FIAC電影裝置體驗區




如果逛累了,杜樂麗花園的躺椅,椅背正呈現最適合休憩的曲度
供你休息夠了前進更刺激的大皇宮展區